ch.2 命运之日﹝古﹞ ---《Holiday》
Ch.2 命运之日﹝古﹞
袁天单手接住弹起的篮球，托在掌心。
“天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消失，站在他对面的龙宣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
“雾太浓了，咱们回去吧！”袁天说。他皱着眉，四下环视一圈，补了一句，“篮筐都看不见了！”
是的，雾确实太浓了。龙宣的声音明明就响在身前不远，袁天却听不真切，也看不见他的人，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他将篮球圈在腋下，摸摸口袋，掏出一张潮乎乎的纸巾，抹了抹脸上的汗。
“天哥，再传一个，我试试盲投一个再回去！”陈靖在旁边喊。
“算了吧！”陈靖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袁天有点辨不清声音的来路，只能边喊边象征性的转了个圈，“球该找不着了！”
“没事，雾散了再找呗，”陈靖又喊道，“这天儿谁出来偷球来啊！”
“……行吧，快点啊！”袁天说。
一番招呼下来，袁天也把陈靖所在的位置听了个大概。他挠了挠突然发痒的后背，潇洒的一扬手，篮球划出一道曲线，飞了出去。
一声闷响，似乎砸中了什么。
袁天心里咯噔一下。
移动实验中学有三个并排的篮球场。在没有校篮球赛的平时，有些老师会把这里当做停车场，将自己的私家车停放在球场边缘。袁天知道，这些车里不乏各种顶级名牌，万一不小心把那种车砸出什么损伤来，把他卖了都赔不起。
浓雾笼罩之下，他看不见前面有些什么，心里也没个底，只能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晦暗的灯在他面前亮起。
“吃糖吗？”赵斯文问。
她不知从哪拿了一条铁罐装的绿箭口香糖，倒出几粒在手心里，递到杜云面前。杜云含了两粒，将剩下的两粒拿在江秋月眼前晃了晃，问她：“吃吗？”
江秋月揉揉惺忪的睡眼。刚才她为了抵抗腹中的饥饿感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接过糖，道了一声谢。
“别谢我，”杜云含着糖，声音有些含糊，“谢……这是谁带的？”
后半句是对赵斯文说的。赵斯文指了指身后的讲台，讲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挎包——李老师走的时候忘记将它也一并带走了。
“老师带来的咯。”她说。
江秋月皱了皱眉，将糖放在了桌上。见她这么做，赵斯文翻了个白眼，转头跟杜云聊起了什么。
江秋月看见那个白眼，觉得有点无辜。她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单纯的不太习惯擅自拿别人的东西来享受而已。但她也并不想指责赵斯文什么，因为她知道，赵斯文这样做，多少有些不得已的因素在里面。
在额外补课的日子里，移动实验中学的食堂是不开放的，住宿生们需要自己准备零钱，请留校的老师帮忙在街对面的指定饭馆定外卖。但是现在，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理应订好的外卖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也难怪她要自己找点什么填填肚子了。
不过，老师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吗？江秋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指向两点钟左右的表，随意的想着。不知怎的，她脑海里突然闯入了那个骑着毛驴找毛驴的形象，长者一张语文老师的脸。
她一时没忍住，轻轻笑出了声。
另一边刘琪慢悠悠踱了过来，赵斯文抬起一只手挡住一边脸，跟她咬耳朵说了什么， 半晌轻轻“嘁”了一声，然后两个女孩牵着手走了。
这边杜云半句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刘琪打断了。他张张嘴，最终叹了口气，转而向江秋月耸耸肩，说：“你说，李老师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至于。”江秋月说，眼神有些迷离。
她还是有些困，本来不想回应杜云的。但她看出了杜云想要说些什么又被打断了，不由得想到了上午自己半句话被打断的尴尬，就简单回了一句，当做缓解气氛。
“说不准。”杜云说。江秋月自己都听得出来，刚才自己的回话，从语气到声音都透着浓浓的困倦，但杜云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到什么，还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还怀疑朱安她们也迷路了呢，这都出去多长时间了，还没回来……”
他又嘟囔了什么，江秋月听得不是很真切，也不太想听得真切。她俯身趴在桌子上，轻轻闭上眼睛。
她又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短促而尖锐，应该是从校园里传来的，穿越了重重迷雾，因而显得有些遥远。
声音不大，但不论是趴着睡觉的，还是埋头学习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神色各异。困惑有之，惊惶居多。
惊惶，恐惧，痛苦，撕心裂肺。
所有人都判断出了那个声音是什么，它像是要撕裂他们的耳膜。
那是一声人类的尖叫。
死一般的寂静。好一会，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个人大声呼吸。那个尖叫声太过绝望，如果不是在某种极度的痛苦之中，人类是绝对无法刻意的发出那种声音的，就像求生者面对死神，徒劳而绝望的哭喊。
教室的门突然开了。
外来者打破了沉默，于是所有人心头都是一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扇门上。有人摸出了美工刀，将长长的刀刃推到尽头。
那个女孩走进来的动作在他们眼中宛如电影的慢镜头。她额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动作却显得有些僵硬。那是朱安，她左手拎着一团胡乱缠绕着的蓝色登山绳走了进来，其中一个绳头拎在右手中。林景颜跟在她身后，脸色苍白，左手微微颤抖。
江秋月看着朱安，试图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发生了什么。林景颜软软的倚靠在了讲台上，朱安沿着第一排径直走向窗边，路过江秋月右前方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扬手把登山绳扔给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路子恒，又稍稍侧了身，将绳头递到他面前。
绳子这一端湿漉漉的，被什么液体浸成了紫黑色。
“是血。”朱安轻声说。
她的声音有些虚浮，语调僵硬，听不出什么情感上的起伏。
“沈老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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