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巫师集会

《迷雾之路》

Vol.5

  “我们......回教室么?”涟影轻推莫菲的肩膀,把那个坐在灰尘堆里的家伙从自己的懵比中惊醒,莫菲茫然地转头,手里拎着玻璃器皿的手,以一种诡异颤抖着,引得几个烧杯在手里发出咔嗒咔嗒的碰击声。

        “那,这个尸体,你就打算这么放着?”她皱着眉头眨眨眼,似乎不能理解外部带来的讯息,“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处理么?”

        “处理个啥啊?你还打算挖个坑把那玩意埋了不成。”涟影没好气地用手里的锥形瓶敲了一下那个女孩的脑袋,“挖个豹子那么大的坑?还有,你手还能动吗?”

        “不......”莫菲的手指开开合合,紧闭双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的东西。

        “上去吧,我还要去找涟光。”涟影在她身边揽住那人的肩膀,缓慢地向上走,用自己的身体减轻她胳膊的压力。

        她拉线的手已经肿成了茄子的颜色。

        “走吧,他们的冷箱里还有一些没化的冰袋,你得去做个冷敷。”涟影主动架起了莫菲扭伤的躯体。

        “嗯,走。”莫菲呢喃着,恍惚地走向黑黢黢的楼梯间。

  

  “欸!咱么就要这么一直等到入夜么?现在这个状态,咱们也没地方睡啊,住宿的那帮,估计早就回宿舍了吧。”刘思濯推开了手边的培养皿。“交通管制的话,我们自己走回家应该可以的吧,反正大家都是本地生。”

        “嗯...有道理,不如一会儿,北区和南区的学生分成两组,男生稍微多走几步,把女生送上楼。”周瑞捞起了最后一块香菇倒在了栾小雨的碗里,接着把不知道谁用塑料袋包来的一束乱糟糟的茼蒿直接下在锅里。

        “不,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之前我看了一下社区的板块,今天已经发生六起车祸了,都是多车连撞,现在主路已经完全被封锁了,任何交通工具禁行,建议居民避免出行。而且有......现在的可见度并不足两米,还是太危险了。”谢子墨打开了教室的显示器,“你们能看见吧,二十分钟前,本地的信号已经完全封闭了,连紧急呼叫都打不了。”

        面对教室里的惊呼声,谢子墨感到一丝优越感油然而生,心中沾沾自喜。然后,一只大手就冲着他的脸砸了过来。

        “我去你大爷的说啥有的没的,能不能别散播这种消息了!”张扬一拳几乎将瘦弱的张子墨掀翻在地,不结实的椅子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爆响,裂开了。

         张子墨单手撑地,悻悻地抹了一把脸。下颌传来的不详痛觉告诉他,他的下一顿饭吃起来恐怕要费一番功夫。没有过多的动作,他拔下自己的设备就走向教室后边,搬了张椅子坐在陆琴的身边。

  “我没胃口了。”林檎皱着眉头离开了桌边,用一张纸反复擦自己的嘴。

  “现在离太阳下山不远了呢,要不然还是明天早上雾散一点再出去吧,正好晚上大家可以在活动室的瑜伽垫铺地铺什么的。”

        “嗯呐,反正活动室有两个,而且大家一起睡也很有意思啊!”

        “怎么有种睡衣派对的感觉。”

        “嘿嘿!”

       “夜袭警告!”

       “混蛋啊!”

       ......

  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少女们以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玻璃器皿琳琳琅琅摆满了一张桌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少年们一通哄抢。

        “劳驾让个路!”栾小雨从几个人胳膊下方钻过来,挤到涟影的身边,起先是疑惑地在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下,接着,几乎是和涟影同时发问道:“涟光还没回来么?”

  几个人的问题被喧闹掩盖。


  北燕区本就属于山区,再加上浓烈的白雾反射吸收了太阳辐射,餐后不久,光线就逐渐黯淡了下来。甚至,在盛夏的日子里竟也有一丝凉意透过灰蒙蒙的颜色传来。

        涟影在共用水房清洗完了最后一组“餐具”后,用吸油纸在手上反复蹭。这种油污,无论怎么洗都有一种味道在人身上经久不散。

        边上那瓶不知道过期多久的小苏打上淋了水,泛出一种脏兮兮又可怜巴巴的颜色。

        无端地让人反胃。

        涟影调整了一下腰封的松紧度,让自己得空能进行几次深呼吸。心脏在胸腔里以令人安心的频率跳动。

        她突然觉得羞耻,为自己开始尽可能地避免想到外出的涟光而良心不安。但是她能怎么办?现在的他们像是流落荒岛的漂流者,在城市中与世隔绝。

        理智告诉她涟光应该在教学楼那里,或许是被某个留校的老师留在了那边,但是,在这种未知中,她不能不去担心。

  “他们......不知道啊,为什么要哀叹呢?这可是,魔王的再临啊!”水房的窗边,季秋对着无色的窗外继续令人窒息的呢喃。

        “秋,他们又欺负你了么?”闻言,涟影不自禁地皱眉,通常季秋虽然神神叨叨的,但不至于太过疯癫,只有在别人对她施加了太大压力使她精神紧张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的状态。

        “那些无礼的人,自会有他们的去处。”

        涟影把一旁的抹布扔到了水盆里。

        “他们是不是又对你说什么恶心人的话了!”

        “恶意伤害他人的,定将会有报应从天降下,从地底上浮。”

  看着季秋迷茫混沌的神情,涟影只觉得一种怒意从心底灼烧上来。要怎么做呢......让一个可怜的女孩远离这些她不该承受的东西。

         水盆的颜色发污,是之前留下的黄鳝血没被清理干净。

         鬼使神差地,涟影把那块泛着油花的抹布在盆里揉了揉,拎到男生打算留宿的活动室门口,假装自己在擦拭门上被某人弄撒的可乐留下的糖渍。

        似乎是觉得不够劲,涟影忍痛扣开了自己手臂上因划伤产生的血痂,也一并蹭在了上面。

   SATOR

        AREPO

        TENET

        OPERA

        ROTAS

        毫无负罪感地,涟影轻快地离开那里,之前不悦的心情因此也一扫而空。

        可怜的,小季秋啊。

        女生们还在另一个活动室里,用简易的设备和备用窗帘布搭成了介于帐篷和通铺之间的东西。而男生们还在研究走廊尽头那个自动锁死的门锁——那是他们通往教学楼唯一的出路。

        除了迷茫的季秋一脸期待地看着涟影的举动,虔诚如面观圣迹。

        她总是能用各种奇妙的方法报复那些可恶的人,公义如天使,狡诈如恶魔。


        夜色深沉。

        在女孩子们的聊天声渐渐平息之后,涟影才懒洋洋地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溜到之前上课的那间教室里。隔壁的男生“宿舍”早已被鼾声充斥,一切宁静如常。

         教室的一角还是被电子屏的冷光照亮,谢子墨和陆琴依旧以一种不眠不休的奋斗精神钻研着什么。

        “你们还真是......”涟影对着他们共同的手势欲言又止,看着靠在他们身边那个已经支撑不住睡下的莫菲,无言地从自己书包里抽出一条仅有装饰意义的丝巾搭在莫菲身上。

        倒不是说有什么用,但是总比让她肿起的手露在外面看起来要好得多。

        “好像......每次都是,在很多人一起睡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怎么也睡不着的。”陆琴抄起身边兑水的可乐,潦草灌了一口。

  “毕竟人是群居动物嘛,没准是我们的基因告诉我们,大家一起睡的时候总得醒着一个为大家把风。”涟影轻笑一声,也靠在他们身边,“欸,你们在看什么啊。”

  “祖恭礼发来的东西。”谢子墨用指腹敲了敲自己的手提电脑,“他在没了信号之后利用学校的设备还是想办法给我传了点东西。”

        “我在挨个试咱们学校的遥控门锁,总能找到哪个是困住咱们的这玩意的。”陆琴打了个哈欠,“对于我这种没啥能耐的死宅来说也就干点这个,不像子墨那种技术宅。”

        正说着,电子屏冷光一闪,画面切入到了一个四宫格的视频,像是监控屏幕的画面,上面的两部分一个显示的是教学楼东侧的某个走廊,某个学生把老师放在门口的作业堆踢散了,还不甘心地踩了几脚留下乌漆麻花的痕迹。一个是完全看不见的黑色,余下两个,是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

        倒在血泊里的少年、以及仅能看到下半身的男人身体。

        痕迹上看,很像是被野兽袭击过。

        “这是啥!”涟影按着自己的嘴惊呼。

        “祖恭礼发来的视频,学校监控。”谢子墨毫无血色的脸被电子光映成惨败。

        “之前,莫菲说你们其实不是一脚踏空摔在楼梯间里,而是遇到了......”似乎是不知道作何评价,陆琴声音颤抖着转移了话题。

        “是一个类似山猫的东西。”涟影如实回答,她还是顶着那张定格的画面看,那个成年男人的画面里,总有一点不和谐的地方,但是她说不上来。

  “咱们还是先封锁消息吧......造成恐慌可能死的更快。说实话,我觉得之前出去的那些人,肯定出事了。”陆琴咬紧了嘴唇,“我们要用科学的眼光......”

         黑影从头顶流窜而过。

        “我靠,那是啥!”陆琴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坐下,基本操作,只是蝙蝠而已。楼下的窗户有道缝,这些小家伙很容易进来的。”涟影扯着那人的衣角就把他拽回椅子上,“我不在的时候季秋被欺负了,我就用黄鳝血给他们的夜生活加了点料。”口吻云淡风轻。

         小黑影撞击着门板,发出宛若敲门的声音。已经似乎有人从睡梦中惊醒的声音了。

        “但是你这种方式不大好吧......”陆琴还想辩驳些什么。

        在听到张扬和叶远富有标志性的哼哈声出现后,谢子墨默默地按下了陆琴手机屏幕上的某个键,实验室的电动门即刻关闭,屏蔽了即将出现的鬼片限定尖叫声。

  “等待黎明吧,尽管我不认为明天的形式能更好就是了。”

        少年的声音沉着冷静,富有欺诈性。

        谁要当好人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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